两难

刘天倪

随着年岁一天天增长，我越发发现人是种很矛盾的生物。我时常在两个选择中徘徊拿不定主意，看待问题不知道是该遵从感情还是理性，对人对事拿不准冷热亲疏，写文章总是在故事和主题二者之间犹豫不决。生活中总有各种各样的两难——有时候我们并不是没有选择的机会，而是难以选择。

在这几个月里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，我还没有来得及适应初入大学的新生活，就注意到又冒出了无数新的两难。生活、时间、作息方式……所有东西都改变了并等着我去判断、抉择、分配、规划，而我忽然觉得，也许以前是我太钻牛角尖了。我忽然发现也许生活并没有要求我们做出什么选择，我们所以为的选择只是两个它给予我们的标准。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完全归类的，黑还是白，对还是错，激进还是保守，接受还是拒绝，我们所要做的只是理解它们，然后拿捏其问的分寸罢了。

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，我们似乎过于急切地去表达自己的观点。在论坛上围观任何一个掐架帖，你只要被其中一方的观点所触动，就会义无反顾地加入这一方，还自以为很清醒。于是每当遇到选择，我们总是下意识地去思考要加入哪一边，愈难以抉择，就愈迷茫。这是一个如此开放而自由的时代，而我们却把自己困在如此狭小的视野里，是非黑白对错善恶，非左即右，非浊即碧，站在河的此岸肆意嘲笑彼岸的人的愚昧无知，殊不知此岸彼岸，都不过是那条河罢了。

我结束了高中时代走向火学生活，我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一切的变化但我依然不明白生活是什么。也许任何人都不能概括生活，只能描述它、形容它、比喻它。而对我而言，生活就是偌火的一个矛盾，一个两难。它给我广大的空间去选择，可选择本身，就是一种压力和困惑。在很多人的印象里，中庸这个词语日渐趋向贬义，可是我想说，不选择不是懦弱，而是一种态度和方式，它给我们更多的空间退一步把这世界看分明。我的未来是一张白纸——有多少人抱着各自不同的情绪说过这句烂俗的话——我铺开它，然后就拥有了无限的可能。但当我逐渐勾勒出画面的具体形状，我在获得充实的同时也会失去接受崭新笔画的可能。也许生活就是这样，我试图用尽量饱满热情的笔触去勾勒它，但是总要记得，给自己一些留白。

武侠小说的矛盾总是太强烈，故事里的侠客立场总是太分明。我们爱郭靖因为他单纯而坚定，我们爱沈浪因为他总是知道怎么做到最好，但是总有时候生活会像胡斐的那一剑那样难以抉择，退一步，也许一切都还有空间与余地。

我要我的剑，但是不要太锐利；我要我的儿女情长，但是不要太缠绵。生活太善变也许我明天就会推翻今天所想，但我若能把自己放入汀湖，给自己游遍河海的机会，那么我的江湖，偌大如你，又怎么还会让我两难。

就算两难，又有何妨？

●刘天倪，笔名乱清平，女，双鱼座，笑容明亮，眼神狡黠；表面温和，实则愤青。擅造气氛，笔法细致，文字干净灵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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